1. 什么是历史史实
真实的历史就是自己。 历史是一片肥沃的土地,那里埋藏着我们的想象和希望,生长着我们的快乐和忧伤,成为历史剧创作的宝藏。戏剧自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与历史结下了不解之缘。
通常情况下,历史学家会对此感到不快,这似乎也是“自古而然”的。新编历史剧的流行,更使历史学家的愤怒到了“于今为烈”的地步。最早的“新编历史剧”《戏说干隆》令国人耳目一新,历史学家颇有雅量;《宰相刘罗锅》《康熙微服私访》随后登场,一石激起千层浪。以纪昀(晓岚)为主人公的两大部“历史剧”(《风流才子纪晓岚》和《铁齿铜牙纪晓岚》),改写了历史上主管《四库全书》编纂工作的赫赫有名的学者形象,导致了某些历史学家的切齿之恨。
随之而来的,是对历史剧的严厉指责和苛刻要求,甚至大有必欲除之而后快之势。对历史剧的指责包括:胡编乱造,随意臆造,迎合低级趣味,背离历史的真实,模糊历史的真相……对历史剧的要求包括:不仅要注重艺术真实,还要注重历史真实,实现“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统一”,以便“艺术地再现历史”……只有“忠于历史”,“回归历史”,认可“基本史实”,注重历史的发展趋向,与历史保持一致,才是历史剧脱离苦海的惟一出路。
我们应该承认,历史剧的确存在着“关公战秦琼”、“罗成戏貂蝉”、“张飞杀岳飞”、“宋版《康熙字典》”、“我孝庄皇太后”之类的细节失真(即硬伤)。但是说到“背离历史的真实”和“模糊历史的真相”,说到“忠于历史”和“回归历史”,我们则不得不问:什么是历史?什么是历史的真实?什么是历史的真相?我们是如何获知历史的真实和历史的真相的?历史本身是否包含着艺术性,即包含着修辞性和文学性(形象性、想象性、虚假性)?如何理解这种修辞性和艺术性?一句话,历史是真实的吗?
在谈及历史与历史剧的关系时,我们一方面承认它们之间的联系,一方面把历史与历史剧严格区分开来。我们认为历史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历史剧属于艺术创作的领域;认为历史体现的是历史真实,历史剧体现的是艺术真实;因此历史是客观存在,历史剧是艺术想象的产物。其实这种区分是靠不住的。何以知之?
首先,我们似乎应该区分两种不同的“历史”:一种是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的历史(the historic),一种是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之记载的历史(the historical);前者才是客观的,后者则是被主观化了的。在英文中,“the historic”(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的历史)与“the historical”(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之记载的历史),两者之间的界限是非常明确的。前者指历史上有重大意义的人物或事件,后者是对前者的记载或“反映”。比如说到“古建筑”时必须使用“a historic building”,而非“a historical building”;说到“历史剧”时必须使用“a historical play”,而非“a historic play——”“a historic play”这种说法本身也是自相矛盾的。
作为朴素的唯实论者,我们相信,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的历史(the historic)与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之记载的历史(the historical)之间的关系是“被反映者”和“反映者”的关系。这是不错的,但值得注意的是,从认识论的角度看,我们是通过“反映者”来认识“被反映者”的,我们也只有通过“反映者”才能认识到“被反映者”,这无异于以“反映者”征服“被反映者”。离开了“反映者”,我们就无从认识、理解和把握“被反映者”。我们触及的只是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之记载的历史(the historical),而无从触及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的历史(the historic)。即使我们今天看到的“古建筑”(historic building),也几经风雨,几经粉饰,与原物大异其趣,不再是纯粹的古建筑了。虽然“今月曾经照古人”,毕竟今天的月亮不再是古代的月亮。月亮尚且如何,何况建筑物呢?
我们不妨把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的历史(the historic)称作历史(history),把作为客观人物或事件之记载的历史(the historical)称为历史编纂(historiography),以把两者严格区分开来"在此我们要讨论的是:历史编纂与历史剧是否存在本质性的差异?历史编纂是否只具有客观性而不具有艺术性?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是:历史编纂究竟包括多少种类型?据我们所知,历史编纂至少包括两种类型:一种是实证性的历史编纂,它注重数据,强调实证,倾心于语言的明晰性、意义的明确性、逻辑的一致性,以“科学”自诩;一种是叙事意义的历史编纂,即所谓的叙事性的历史编纂(narrative historiography),与“科学”的僭妄相比,修辞性和文学性乃其本源之所在,它也坦然地承认这一点,并得意于这一点"实证性的历史编纂是分析性而非描述性的,它关心的是环境而不是人,着眼于历史发展的连续性和因果性,关注“长时段”(longue re)的转换和巨大社会结构的变迁;叙事性的历史编纂是描述性而非分析性的,它注意的是人而不是环境,关心的是人的情感和命运。西方的历史编纂传统一直是叙事性的,然而自19世纪末以来,随着实证主义的勃兴,史学的科学化倾向越来越严重,人们越来越多地要把历史编纂转化为一门严密的科学,甚至要以“总体史”代替“事件史”,以便探寻历史深层结构的变迁。此后,历史着作开始充斥大量的图表!公式。即使如此,它还是难以掩盖其修辞性和文学性之踪迹。
在这方面,海登•怀特(Hayden White)所述甚为详尽精辟。海登•怀特认为,即便是实证性的历史编纂,也无法掩盖其修辞性和文学性,尽管千余年以来它一直都在极力摆脱自己与修辞性和文学性的干系。别的且不说,它是以日常经验为基础的书面话语,仅仅这一点就足以决定其特性——具有修辞性和文学性。
修辞性和文学性的核心在于隐喻(metaphor)。隐喻是一种想象性的理解方式,是在彼类事物的暗示之下把握此类事物的文化行为。历史话语体现的并非逻辑性关系,而是隐喻性关系。历史编纂包含了艺术性的成分,因此不能忽视历史话语的隐喻之维。“一组事件转换成一个系列,系列又转换成序列,序列转换成编年史,编年史转换成叙事作品,我认为,这些行为更有益于理解成比喻性的,而非逻辑-演绎性的。此外,我把事件构成的故事和可能用来解释这些事件的任何形式论证之间的关系,当作是由逻辑-演绎和比喻——修辞的要素构成的组合。这样,一方面是历史话语和科学话语之间的差异,另一方面是历史作品与文学作品之间的类同……”[i]
尽管修辞性和文学性会造成信息失真,甚至引发逻辑矛盾,但它会使过去/产生意义0,否则历史就会变得不可理喻。总是有人认为历史是对往昔事件所做的完全真实的记载,所谓“史笔如铁”是也,其实并非如此。首先,对于往昔事件的记载常常伴随着必不可少的解释(包括事件的起因、过程与结果),夹杂着编纂者自己的想象,而意义也源于此,这种解释或这种意义就是修辞性和文学性的。
意义的另一个来源是语言,因为只有借助于语言符号,才能赋予过去的事物以意义"语言以想象和概念将描述的对象固定下来,想象的方式和概念的数量又是无穷无尽的,因此描述的对象被固定的途径可谓多矣。语言本身并没有提供一个标准,告诉大家什么是“正确”的用法,什么是“不正确”的用法。传统的历史编纂大师深谙此道,并能灵活地掌控之。
至于叙事性的历史编纂,其修辞性和文学性更是自不待言。西方叙事性的历史编纂,传统可谓源远流长。“史学之父”希罗多德的代表作《历史》就是一部引人入胜的史诗,而不是枯燥乏味的战争编年史。相传他在奥林匹亚朗诵他的着作时,把当时青春年少的修昔底德感动得泪水涟涟。近年来这种历史编纂传统得以复兴,实乃学界之幸。
比如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专门研究中国历史的教授魏斐德(Frederic Wakeman, Jr.),就极力肯定叙事性的历史编纂。他的历史着作以叙事为主导,当然也包含少量的理论分析。在他看来,叙事借助其故事和细节,能够发挥阐释之功能,而理论概括是无法穷尽历史现象的具体性的。人们是通过生动的形象而不是枯燥的理论来把握历史踪迹的,理论充其量也只是辅助性的。我们不难发现,叙事性的历史编纂与历史小说几乎没有什么差异,因为叙事性的历史编纂也需要借助于想象把零散的事件连缀成完整的故事。在那里,事实与幻想、史实与虚构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魏斐德的《伟大的事业:中国17世纪满人对帝国秩序的重建》(The Great Enterprise: The Manchu Reconstruction of Imperial Order in Seventeenth Century China)就是照此原则写成的,读来引人入胜"美国着名汉学家史景迁(Jonathan Spence)和孔飞力(Philip A. Kuhn)的大量历史着作包括已经译成中文的《天安门:知识分子与中国革命》(史景迁)、《王氏之死:大人物背后的小人物的命运》(史景迁)、《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孔飞力),以及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也都是这样写成的,读起来同样魅力无穷。我们完全可以说,其实这种叙事性的历史编纂,我们也是“古已有之”的。司马迁在《史记》中的对于各色人等、各种事件的精彩记录,源于其生花之笔,读来令人赏心悦目,而忘乎其历史精确性。比如司马迁在叙述“鸿门宴”时,写到樊哙闯入,“头发上指,目眦尽裂”(《史记•项羽本纪》)不仅有悖于史实,而且有悖于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司马迁在《史记•项羽本纪》中描写垓下之围时,说项羽只剩下二十八骑,发出了“天亡我,非战之罪”的感慨。虽然被数千汉骑围困,项羽毫不屈服,“谓其骑曰:‘吾为公取彼一将。’……项王乃驰,复斩汉一都尉,杀数十百人……。乃谓其骑曰:‘何如?’骑皆伏曰:‘如大王言。’于是项王乃欲东渡乌江。”但稍后不久,项羽又对乌江亭长说过“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也就是说,项羽最后的二十八骑也已被汉军歼灭。既然如此,“非战之罪”、“吾为公取彼一将”之语,是如何记录下来,又是如何历经两百年后传到司马迁那里的?
即使在自称最为严密的社会科学中,虚构也是无所不在的。虚构是一种想象性构造,是一种“仿佛”式的描述,“或然性”(或者干脆“莫须有”)是它最大的特点。海登•怀特提到了边沁的“虚构观” (conception of fiction),提到了欧文•巴菲尔德(Owen Barfield)的论文《诗歌措辞与法律虚拟》(Poetic Diction and Legal Fiction),以便告诉我们,即使在严密的法律话语中也是允许虚构的:所谓“法律虚拟”,指在法律事务上为权宜计在无真实依据情况下所做的假定,这个假定被认为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比如“法人”就是一种虚构,因为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海登•怀特的理论表明,无论是实证性的历史编纂,还是叙事性的历史编纂,都离不开修辞性和文学性,都包含着想象性和虚构性的成分。对于历史编纂而言,无论是修辞性还是文学性,是想象性和还是虚假性,都具有积极和正面的意义。可以说,没有修辞性和文学性,没有想象和虚构性,就没有往昔的人物与事件,更无法理解之。既然如此,认为“历史真实”是客观的,就是没有根据的。历史编纂,无法遮蔽自己的艺术性。所谓“历史真实”的盖头,应该掀开了
2. 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主内容是什么
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捕风捉影地把《海瑞罢官》中所写到的“退田”、“平冤狱”同1961年的“单干风”、“翻案风”联系起来,说这是当时“资产阶级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革命的斗争焦点”,武断地认为《海瑞罢官》是一株毒草。
文章评论的是吴晗于1960年完成的京剧《海瑞罢官》,此前《海》剧一直被认为是宣传官员刚正不阿精神的历史剧,用以批判大跃进时期各级官员
虚报生产成果等歪风.但是姚文元的文章则突然把该剧判定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由于该剧之前的地位以及作者吴晗北京市副市长的身份,这篇文章的出
现在中国共产党及中国各阶层引起了轩然大波,将许多学术问题、历史问题提升到了阶级斗争的高度.所以一般认为这篇剧评事实上揭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
3. 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原文
1965年11月10日 姚文元
从1959年6月开始,吴晗同志接连写了《海瑞骂皇帝》、《论海瑞》等许多歌颂海瑞的文章,反复强调了学习海瑞的“现实意义”。1961年,他又经过7次改写,完成了京剧《海瑞罢官》,还写了一篇序,再一次要求大家学习海瑞的“好品德”。
剧本发表和演出后,报刊上一片赞扬,有的文章说它“深寓着丰富的意味”、“留给观众以想象的余地”,鼓吹“羞为甘草剂,敢做南包公”;有的评论文章极口称赞吴晗同志,“是一位善于将历史研究和参加现实斗争结合起来的史学家”。
“用借古讽今的手法,做到了历史研究的古今作用”,这个戏更是“开辟了一条将自己的历史研究更好地为社会主义现实、为人民服务的新途径”;有的文章还说:“人们在戏里表扬‘清官’……是在教育当时的做官的,起着‘大字报’的作用。”
既然《海瑞罢官》及其赞扬者提出了这么重大的问题,并且广泛地宣传了他们的主张,我们就不能不认真地进行一次研究。
《海瑞罢官》是怎样塑造海瑞的?在这个历史剧里,吴晗同志把海瑞塑造得十分完美,十分高大,他“处处事事为百姓设想”,“是当时被压抑,被欺负,被冤屈人们的救星”,在他身上,你简直找不出有什么缺点。
看来,这是作者的理想人物,他不但是明代贫苦农民的“救星”,而且是社会主义时代中国人民及其干部学习的榜样。
(3)新编历史剧有什么扩展阅读:
1959年4月,毛泽东针对干部中不敢讲真话的问题,提倡学习海瑞“刚正不阿,直言敢谏”的精神。北京市副市长、着名明史专家吴晗遂于6月间发表了《海瑞骂皇帝》一文。之后,他又相继写出《论海瑞》、《海瑞罢官》等文章和剧本。
1962年,江青提出要批判《海瑞罢官》。1965年初,江青到上海秘密策划炮制批判文章。1965年11月10日,上海《文汇报》刊出由江青、张春桥等共同策划。
姚文元执笔的批判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捕风捉影地把《海瑞罢官》中所写的“退田”、“平冤狱”同“单干风”、“翻案风”联系在一起。
1966年4月,《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等报刊先后发表《〈海瑞骂皇帝〉和〈海瑞罢官〉的反动实质》、《〈海瑞骂皇帝〉和〈海瑞罢官〉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等文章,进而把皇帝罢了海瑞的官,同庐山会议上撤消了彭德怀职务一事联系在一起。
使对《海瑞罢官》的批判带上更为浓重的政治色彩。史学界、文艺界、哲学界等社会科学领域开始进行全面的“揭盖子”。对《海瑞罢官》的批判,成为发动“文化大革命”的导火线。
《海瑞罢官》刚上演不久,江青就认为有很大问题,并以她固有的特殊身份,(毛泽东的妻子)找了中宣部、文化部的四个正副部长,提出要批《海瑞罢官》。
可是这四位部长没有把她当一回事,这自然是有其原因的:其一,部长们未必认为《海瑞罢官》有什么大问题;其二,《海瑞罢官》的作者吴晗是北京市副市长,点名批判必须有中央决定,而不应由江青作出。因此,部长们没有把她当一回事乃是在情理之中。
4. 1955年,什么新编历史剧救活了昆剧
新编历史剧《十五贯》
5. 新编历史剧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历史剧,但一般是指历史上曾经有过同名的戏剧,现在又根据当前的形势和思想认识重新改编过的剧本就叫新编历史剧。
6. 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原文内容是什么
现在回到文章开头提出的问题上来:《海瑞罢官》这张“大字报”的“现实意义”究竟是什么?对我们社会主义时代的中国人民究竟起什么作用?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研究一下作品产生的背景。大家知道,一九六一年,正是我国因为连续三年自然灾害而遇到暂时的经济困难的时候,在帝国主义、各国反动派和现代修正主义一再发动反华高潮的情况下,牛鬼蛇神们刮过一阵“单干风”、“翻案风”。他们鼓吹什么“单干”的“优越性”,要求恢复个体经济,要求“退田”,就是要拆掉人民公社的台,恢复地主富农的罪恶统治。那些在旧社会中为劳动人民制造了无数冤狱的帝国主义者和地富反坏右,他们失掉了制造冤狱的权利,他们觉得被打倒是“冤枉”的,大肆叫嚣什么“平冤狱”,他们希望有那么一个代表他们利益的人物出来,同无产阶级专政对抗,为他们抱不平,为他们“翻案”,使他们再上台执政。“退田”、“平冤狱”就是当时资产阶级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革命的斗争焦点。阶级斗争是客观存在,它必然要在意识形态领域里用这种或者那种形式反映出来,在这位或者那位作家的笔下反映出来,而不管这位作家是自觉的还是不自觉的,这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海瑞罢官》就是这种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的反映。如果吴晗同志不同意这种分析,那么请他明确回答:在一九六一年,人民从歪曲历史真实的《海瑞罢官》中到底能“学习”到一些什么东西呢?
我们认为:《海瑞罢官》并不是芬芳的香花,而是一株毒草。它虽然是头几年发表和演出的,但是,歌颂的文章连篇累牍,类似的作品和文章大量流传,影响很大,流毒很广,不加以澄清,对人民的事业是十分有害的,需要加以讨论。在这种讨论中,只要用阶级分析观点认真地思考,一定可以得到现实的和历史的阶级斗争的深刻教训。